前几天,母亲来电话,说外婆走了,就在上星期我回老家参加高中同学聚会出来的第二天,外婆走了,享年83岁。据母亲说,外婆走之前的几天,知道自己不行了,常常念叨说:我能活到这个岁数也算是享到了儿孙福了,甘心闭眼了。
我见外婆的最后一面是在今年正月十八,是那天我送建耀舅父回家见的。上周我在老家的时候,医院转回了老家。外婆的离去,意味着母亲娘家外公那一辈的人全部离开了我们。
这个外婆并不是我的亲生外婆,是我亲外婆仙去后外公的续弦,也就是是我母亲的后母。母亲娘家的人都很重感情、亲情,所以这个“后外婆”同样也很疼爱我们这些孙辈。外婆的一生印证了一个“先苦后甜”的人生历程,在上世纪60年代末生了小舅父的第二年,外公仙去,丢下外婆及四个嗷嗷待哺的儿女,当时非外婆亲生的我母亲及大姨已出嫁。外婆四十多岁开始守寡,了解那是一个什么年代及环境,就能体会到外婆一辈子的甜酸苦辣,无论用什么句字来形容都会显得苍白。后来两位舅父建庭、建龙逐渐长大,能赚钱养家了,外婆享福的日子才到来。
小时候,我经常跟母亲去走亲戚,当然去得最多的就是外婆家。后来上初中之后就少了,高考后北上郑州念书,就几乎没有跟母亲走亲戚的概念了。回数来,今年正月十八去外婆家的上一次,还是在年读初二的时候,当时闹水灾。外婆家在高州大井镇的塘尾村,离我家乡十多公里,粤西最大的主干河流鉴江就流经村边。连续的暴雨使江水冲出江堤,直奔外婆家的村子,水漫金山。当时还没有多少楼房,基本上都是泥砖瓦房,村里的房子全*覆没。水灾过后,我跟母亲及同样嫁到我村里的小姨妈一起去外婆家,留给我最深刻的印象就是到处都是*色的,这是房子被冲垮之后的砖泥,如*河泛滥一样。
(荔枝园已成桑树园摄于年3月)
记得小时候去外婆家,要渡江才能到外婆家,当时的鉴江并没有现在那样到处是桥。渡江坐的是用几根大大的称为“妈竹”的竹子并成的“船”,家乡称之为“竹排”。当时摆渡竹排的正是母亲的五叔,我叫他“五公”,每次见到我来,五公都很和蔼地叫我的乳名,然后在江边的甘蔗地里折一根甘蔗给我吃,或许,我喜欢甜食的习惯就是那时开始的。母亲还有个七叔,我叫七公,印象最深刻的有次刚到他们家门口,一只大狗对着我狂吠,吓得我尿流,这时,七公拿着一条竹棍,使出杨氏棍法,把狗赶跑了。后来看金庸武侠小说里的“洪七公”,我还常常想起我这个拿着一条竹棍子打狗的“七公”!五公、七公都走了好多年了,儿时影像常现心头!
外婆家的荔枝树是我永久的记忆。现在高州大地到处都是荔枝树,不值钱了,“果贱伤农”的名词就是从高州的荔枝林传到全国各地的。在当时,荔枝是珍品,外婆家的那一大片荔枝林,现在看来,也不是什么名贵的品种,在当时却是物以稀为贵。唐代诗人杜牧的“一骑红尘妃子笑,无人知是荔枝来”的背后正是来自高州的名宦高力士推荐岭南荔枝给杨贵妃吃的典故。每到荔枝成熟的季节,我们都很喜欢去外婆家。那时外婆家的荔枝的味道,可不是现在的桂味,或者增城挂绿等名贵品种荔枝能比较的。
(外婆家老房子前的小巷摄于年2月)
还记得二姐有次在荔枝林里摘荔枝发生的趣事。二姐当时也只是个十来岁的孩子,忘记是跟着哪个舅父去荔枝林里摘荔枝了,当时舅父走开了,只剩二姐一个人在那里用钩子钩荔枝。这时,村里的一个大人过来了,看到二姐在钩荔枝,以为是邻村的小孩来偷荔枝吃(在当时这样的行为还真算得上是“偷”了),就抓住二姐,说“你这小妹仔竟敢来偷荔枝,抓你去大队,叫你爸妈来领人。”在当时“抓去大队”是什么概念?!二姐吓得大哭起来,哭着大喊“舅爹、舅爹”,但这时偏偏舅父已走到鉴江边了,当时的鉴江江水涛涛,二姐的哭喊声被江水声掩盖了。那个大人听到二姐不停地喊“舅爹”,想到可能是村里谁的亲戚,就放了二姐。但这个时候二姐已无心学杨贵妃一样“妃子笑”了,边哭边跑回外婆家。
谨以此文怀念外婆、五公五婆、七公七婆,还有我从没有见过的外公及亲生外婆。
(本文写于.5.3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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